李昌平：金融合作是永远不过时的合作

吾谷网讯 随着全球化、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大力推进，生态环境、食品安全、现代城市病等困境日益突出，“三农”问题更在新世纪初成为全党和全部工作的重中之重。党的十八大强调，要着力推进绿色发展、循环发展、低碳发展，形成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空间格局、产业结构、生产方式、生活方式。回归乡土，发扬中国传统优秀文化，建造宜居生态家园，成为社会广泛共识与新的时代任务。2013年12月20日，在第四届全国农民合作社组织论坛中的“合作的传统与创新在农村社区建设中的功能”分论坛上，中国乡村规划设计院院长李昌平进行了发言，以下为文字实录：

中国乡村规划设计院院长 李昌平

李昌平：谢谢有这么一个机会和大家分享。我很少参加这种活动，因为自己单位事比较多，所以和大家见面的机会比较少。早年的时候我和郑斌一起合作做过合作社的培训，我讲过一些话，我今天重复一下。合作社是做政治，为什么这样说呢?因为合作社是要做人头的，人头越多，合作社力量就越大。没有人头，合作社肯定是假的，挂羊头卖狗肉，所以把人头搞的多多的。为什么合作社把人头搞的多多的呢。

比如说我是饲料商，我有很多饲料，我把饲料供应到千家万户，因为我有钱，我是资本家，所以我垄断的是供给。在座的各位是合作社的，你们一个一个人联合起来，一家一户一吨饲料，一百个人是一百吨，一前个人是一千吨，一万个人是一万吨。我这个供应商，面对单一农民的时候我说了算。但是你们联合起来的时候，你们说了算。比方说你拿了一千吨的订单，去找李昌平，张昌平，王昌平说，我给你一千吨，价钱要便宜，那我得服你，价钱要便宜。第二年，你去找牛昌平，我给你1500吨，打上牛昌平专业合作社，专业肥料，或者饲料，他也要干，1500吨，不干的话一定会有张昌平干。

当你的量越来越大的时候，那些饲料商都愿意加入合作社，成为合作社的一部分。因为你垄断了需求，足够压过我的垄断供给。所以资本家垄断的是供给，合作社垄断的是需求。你的人头越来越多的时候，你就可以对资本家进行社会主义改造。

怎样把我们的合作社的人搞的多多的呢?这要有政治智慧，你不能得罪当地的官员，这是第一个。第二个你要为老百姓多为服务，为你的社员多做服务。服务服务再服务，千万不要搞生产，办合作社，不要搞生产，要做服务，做生产的，一定要有服务做支撑，只做生产的合作社，能够坚持三年不垮的天才，所以一定要做服务，服务服务再服务，要以挣钱的服务养亏本的服务，服务越多，人头越多，人头越多，集合的需求越多。你的量越大，所以用服务赚人头。哪些服务是赚钱的呢?

比如说提供金融服务，农民缺钱，越有钱的人越缺钱，越发展越缺钱。所以发展要钱，越有钱越要钱，所以提供钱的服务，永远都不过剩，生产也最快，所以钱生钱，要提供这个服务。有了金融的服务做统一采购，一百吨，一千吨，一万吨，去统一采购价钱便宜，他们还愿意加入合作社，统一采购是挣钱的。

有了量你可以做统一销售，可以做统一储备，但是有一些是亏本的，比如说技术推广，比如说养老，比如说办幼儿园，比如说给农民提供水利服务，还有很多的社区服务，都是亏本的。亏本的服务也要做，因为可以赚人头。所以一定要去做服务，用服务赚人头。如果你是刚刚办合作社的人，新合作社，我建议你从金融合作社做起，如果你觉得从信用合作做起比较难，你做其他的合作，做统一采购合作也是挣钱的，也是可以的。但是不能只作生产合作，不做信用合作和统一采购的合作，我估计你就亏钱了。因为生产是过剩的，生产的风险过高，所以千万不要做生产，做生产合作社做不过家庭，所以不要做生产。

金融合作是一切合作的基础，金融合作是永远不过时的合作，金融合作可以衍生出其他的合作，金融合作的收益可以做其他的服务。你们在座的人有郑斌，郑斌团队的人经过这么多年，他下来，你去总结，塔齐布与统一采购，所以他当时有影响力是有采购的收益支撑那么多的服务。因为他提供很多的服务，所以人头很多，因为人头多，所以统一采购面积越大，所以郑斌发展起来了。后来2004年的时候，2005年的时候，我碰到郑斌说，你要搞金融，不搞金融不行。郑斌走了很多弯路，还没有开始的时候，我就说你不搞金融你会很后悔的。郑斌不相信，他说我已经答应别人了。过了几年后悔了，我说你还是要搞金融，不搞金融是不行的，现在郑斌开始搞金融了。

搞了自己的金融就标志郑斌的合作社，真正的走向了成功。杨云标是我的好朋友，以后专项合作社有很多挫折，把人带到我办公室搞金融老不当回事。前年杨云标觉悟了搞金融，现在规模五六百万，今天的杨云标就不是以前的杨云标了。政府也喜欢，农民也喜欢。合作社没有金融怎么可能有力量呢？所以一定要有金融。

今天我看到王继伟来了，他以前搞塑料大棚很赚钱。我和我的朋友说，我很担心王继伟同志，尽管大棚赚钱，但是不是永远挣钱，因为你搞生产肯定有亏钱的时候。今天告诉我，已经开始搞金融了，我说搞信用合作就行了。今天他跟我讲，有很多的服务，服务把人心聚拢来，人头多了，所以力量就大了，我说这就对了。成功的经验并不多，一两条就足够了。可是关键的东西，你抓不住，你千万不要搞这个事，别浪费时间。

合作社一定要抓教育，要教育教育再教育，用你身边的人，身边的事教育你身边的人，一定要培养适应合作社发展的那个文化，那个觉悟的人。你不抓教育，合作社也搞垮的，因为总有很多人惦记你赚钱的东西。合作社是搞人头的，是搞共同富裕的，所以你的文化一定与周边的文化不一样，所以教育很重要。教育就是你身边先进的人搞到3%就可以了，竖典型不要太多，典型要经常换，1%的搞的臭臭的，坏典型要经常换，所以要用典型教育典型，这就是教育。

回到我这里来，很多人去了郝堂，要让农民的土地变得可以抵押贷款，我们非常著名的经济学家姓吴，设计了一个方案，农村的农民为什么穷，没钱，为什么没钱，因为土地不能抵押，为什么不能抵押，那是因为土地没有私有化，只有给农民30年产权，那么农民的土地就可以抵押贷款了，农村就发展起来了。所以信阳那个地方，给农民发了很多70年的产权证，什么证都是70年的，农民花了很多钱办了很多证。最后拿这些证办贷款，到银行抵押，没有哪一个银行认帐的，所以信阳市领导同志下了很多文件，银行老板都不买账的。

我上课的时候，拍桌子能解决问题，那也是一个办法。可是拍桌子的人去当银行行长也不接受农民的抵押贷款，问题出在哪里呢?我说金融跟土地不匹配。不是土地制度的问题，是金融制度的问题。我们要建立起新的金融的形式，去适应我们土地的产权制度，在农民组织内部建立起金融，利马就可以实现抵押贷款了。他们说你帮我租一个，当然还有一些原理起作用，后来我选点选村，有很多好处，我说不要，最后走到郝堂村，他们村主任说，村干部越干越窄，她说想帮村里老人做事。我问为什么?后来她解释，村子里面前两天有老人上吊自杀了，为什么呢?因为生了病，儿子媳妇回来没有人打工赚钱了，不回来人家说没有孝心，所以用自杀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。所以郝堂村年年有人自杀，所以当村干部实在是没有意思。

我说你想干什么?她说想为村里老人办一些事。我说我给你五万块钱，那时候我在河北大学，放在这里，利息给老人，政府的10万块钱的利息也给老人，资金互助促发展，利息收入敬老人。她说有这么好的事?我说当然有条件，你自己参加，另外找7个人，一个人出两万，三年不要利息，我们的钱永远不要利息，你的钱三年不要利息，你找到以后，就找我，我把钱打进来。3天以后7个人14万已经到帐了，给我打电话，我从北京赶过去，最后一共是34万开户。按章程小年分配10个月以后，每个老人分到利息收入30-40%，每个老人分到320，7个人，其中还有一个是村里的小混混，拿着红包给老人的时候，派红包的也哭，老人也哭。第二年48年，每人分配530，第三年90多个每人分配920，第四年100多个老人，每人分配800。今年接近200个人，每个人分800-900，分30-40%的利润。

第二年分配的时候，区里面去了一个人，现在是他们信阳市的副局长，吴本育(音译)说李老师你们帮着搞新农村建设，区委书记也在，他说就干吧。那时候问我，我说就搞搞看，我去宜昌看，肯定搞不起来。我说到我这里来，我给你搞，我说郝堂可以，因为郝堂金融搞起来了，农民的主体建起来了。我们在郝堂成立中国乡村规划设计院。我们第一个事做垃圾分类，我们花了1个月，把郝堂垃圾搞的干干净净，因为有养老资金互助社，养6个老人，每个老人每个月400块钱，一个星期6个老人去收一次，湿垃圾做肥料，干的能卖的钱，卖钱，不能卖的垃圾焚烧。农民的土地流转到集体来，集体从资金互助社贷款170万，把土地流转过来搞新农村建设。我用18万块钱，买了1.7亩地，村集体很挣钱。

郝堂村从此以来新农村建设一直搞，我们把农村建设的更像农村，我们不搞农民上楼。他们自己开发土地收益归自己的集体，所以郝堂村的集体基金帐面上有800多万。集体资产的积累三四千万。故事讲到这个地方。因为有金融可以做养老服务，因为有金融可以做采购，因为有金融可以搞自主新农村建设。因为有金融可以搞金融分类，因为有金融郝堂村差茶，春天茶比较多，储备起来，可以储备茶。因为有金融，郝堂村不需要有开发商，自己可以搞新农村建设，可以搞集体经济，因为他建的新农村跟别人不一样，所以把新农村，我们是2011年搞新农村建设，2012年的时候，就有人去了。到了旺季的时候，郝堂村的旅游，车子开不进去，外面设了停车场。郝堂村的农家乐搞的很好。现在住郝堂村的房子，在郝堂村开餐馆，租金是三到五万。

金融是一个地方发展的最核心的核心。你要从金融开始做起，你就事半功倍。因为有了金融，所以郝堂村的老百姓做什么事没有钱可以拿自己的地抵押贷款，所以郝堂村的农民贷款很容易。

金融还有很多的作用，打个比方，我李昌平是郝堂村的人，我已经进北京了，我不想当郝堂村的农民了，我进北京。如果有金融，我就可以把我的天地变现到城里买房子，我退出郝堂村，金融可以给农民提供有偿退出的机制。金融很好。因为有金融，我可以提供信托经营。比如说最近我在河北的鄂州，张远村，我们设计了一个模式叫金地融托服务社。我贷了30万块钱进去，这个是要有回报。政府给我匹配一部分资金，农民匹配一部分资金。上个月开业了，189万，可以跟农民放抵押贷款。农民的土地，比如说你的租金收益是200。200除以银行存款利率是土地的价格，土地的价格是5000-6000块钱，你可以把你的土地折价存到我们服务社了。你存进来存10年，我给你9%的回报，存15年我给你10%的回报，存20年给你12%的回报，土地还可以这么玩。

那个村以前土地租金是50、80块的比较多，农民存进来的平均价格是250块，土地就流转起来了，现在有1500亩土地进入服务社进行整理，整理以后搞好了，至少可以以500-600的价格经营。以前500万规模是没有问题的，500万块钱的贷款，每年的收入五六十万是没有问题的。农民的房子60%以上是闲置的，因为离武汉很近，如果架一个桥从武汉到张远村30分钟，现在还没有桥，将来会有桥，农民可以把自己的房子做价，信托或者存进我们服务社30年，以30年为限，每年给你钱，金地融托服务社对这些房屋进行改造，进行利用，让武汉的人到这个地方来。所以闲置的资产通过金地融托服务社把它盘活。

金融不是以信用合作，它不是一般的合作，因为有钱，可以跟其他的资源，跟其他的要素实现等价，它可以起到在内部配置资源的作用，所以金融的意义是非常巨大的。我觉得在座的各位已经做了合作社了，我建议你们认真总结郑斌这么多年发展经验和教训。如果郑斌没有走弯路的历史，我相信今天的郑斌就不是一般的郑斌了，那就了不得了。

如果杨云标5年以前重视金融，那今天的杨云标也不是今天的杨云标了。王继伟也是我的好朋友。5年以前去你那个地方给你们做培训，也讲金融。最近一两年开始重视这个东西，我估计王继伟这几年尽管挺过来了，可是他经历的磨难绝对不会少的，因为搞生产这个东西，没有持久生钱的，一定是金年挣钱，几年保本，几年亏本，跟养猪是一样的。王继伟将来就只做服务了，生产环节给别人干了，大部分的服务都依赖于合作社。如果当地的农户依赖于合作社生存，合作社就有钱了。

大家一定要重视金融。咱们的农村如果金融不被合作社占领，如果被私人资本占领了金融，如果被农业银行占领了农村市场，如果被私人村镇银行，或者放高利贷社会上的哪些人占领了，就不需要搞合作社了，就搞不起来了。所以未来农村的是走社会主义道路，共同富裕的道路，还是回到旧社会，决定因素就是金融，谁控制了农村的金融，谁就可以发展起来。

大家回头看看日本的农协，台湾的农会，没有金融他们做得起来嘛。日本用了100多年的时间，不允许大金融下乡，不允许私人搞金融，保护日本农协搞金融，独家的，台湾也是如此的。台湾金融的钱垫本金80个亿也是政府来的，所以台湾规定只允许农会搞金融，因为小农嘛，需要保护嘛。金融是最挣钱的，是核心的核心，是心脏。当这个心脏被私人拿走的时候，合作社还能发展起来。如果郑斌的心脏是被茅于轼控制的，他就没有希望了。大家回去以后就想，怎么把金融搞起来，大家把金融搞起来，我们合作社的春天就到了，如果搞不起来，指望政府给点钱，基金会给点钱那是没法玩的，玩多少年就没有什么意思的。

杨云标申请了5万块钱有机的项目，我就骂他，浪费时间，你搞点正经事行不行，生气了。你不搞项目，人家给我5万块钱，你还骂我。过了半年就到我们这里，我说搞的怎么样，钱还在呢?我说他说没了。不仅亏钱了，还惹一身麻烦。事物发展是有规律的，从哪里做起是事半功倍，从哪里做起是事倍功半。人的生命是有限的，我们不可能做太多的事情，做符合大势的事，做符合规律的事，做一件事，只要把一件事做好了，你发现就能不断的开拓新的局面。一件事做好了你就有希望了，成一事其他事都可以成。（注：根据现场速记稿整理，未经本人审核）